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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破曉時分,本該澄藍的天際像是給人胡亂抹了灰白及暗金顏料,毫無章法地於視線中散開。孟春的早晨猶自帶著些許涼意,絲絲透入肌膚,凝成細密的斑斑水痕。

  「呃……」魑魅吃力地撐開沉重的眼皮,勉強坐起,額角陣陣抽疼,夾雜著噁心的暈眩感化為汗珠滴下。他甩甩頭,企圖看清此刻自己究竟身處何方。

  響亮的喇叭聲冷不妨地闖進耳內,魑魅驚得扭頭,只見數輛汽車呼嘯而過,巷道在盡頭處化作一只小方框,遠遠望去,就如一張被施了法術的圖畫,繪滿密麻若蟻的車陣人潮。

  心跳鼓譟,於胸腔間撞擊出混亂的節奏,他愣愣須臾,迷茫神情頓被雪亮慌意撕裂。

  他還活著!

  怎麼可能……怎麼可能?

  他沒有死,沒有死!

  「彌靈!」魑魅連忙起身,跌跌撞撞地奔出小巷,打入眼簾的景象卻令他震驚至極,瞬間扼住他的呼吸。

  沖天的火光,那樣紅,紅得艷麗,紅得怵目驚心,無情焚毀滿天清澈。

  腦內彷彿有什麼東西遽然破裂,心像是被人一記一記地狠狠絞索,疼得魑魅冷汗淋漓、幾欲窒息,他跪倒路旁,感到血液似乎在瞬間凍結,因打擊而失靈的聽覺中隱約飄入新聞的播報聲,模糊且支離破碎。

  「川錦市山於凌晨傳出爆炸聲……原因不明,目前消防人員正全力控制火勢……」

  「彌靈,彌靈……」魑魅痛苦呢喃,映入視線的火光刺目無比,燦爛如遍地盛放的旖旎花朵,他卻只感到絕望至極、心神俱碎。

  魑魅握緊雙拳,不久前才修剪過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,刻出新月狀的血紅印子。對方唇瓣的細膩紋路依稀殘留肌膚,但那清麗身影卻已永遠化為灰燼,埋葬於灼熱烈焰中。

  『即便我想繼續守護這山,又有什麼用呢?人類遲早會來到這裡,會帶著最先進的武器,來開創屬於他們的時代呵……』

  『我們還能假裝永遠的高高在上嗎?還看不破嗎?神的世界……神的世界,其實早就滅亡了啊!』

  眼角隱有一滴血淚滑落,在冰涼地面綻出心碎的斑駁殷紅,視線越發模糊,四周忽而響起數道尖銳驚叫,魑魅悲憤地瞪著自己逐漸獸化的手足,腦內那名曰理智的線登時斷裂。

  牠淒厲咆哮,極盡氣力揮出前爪,伴隨著無數恐懼叫喊,妖艷血光剎那噴濺而出,將澄澈藍天玷污成一片駭人的絳紅--

 

--The End-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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