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記得過了多久。
熾熱的灼燒感與刺骨寒意交替襲來,侵入他重生未全的透明四肢,點滴滲透千瘡百孔的魂魄。
駭人烈焰狂暴竄上,貪婪地吞噬他裸露的慘白身軀。無數火舌不斷捲送滾燙的緋紅,混合著令人作嘔的甜膩腥味,焚出一條似無止盡的血路。
天鵝絨般的黑幕射下大量冰雪,漫天寒霜霸道地佔領空間,片片覆上他清秀的五官。刺骨冷風憤怒咆哮,殘暴地想撲滅火光。
冰與焰猛烈碰撞,明顯是要爭奪飄浮於中間的自己。獸般低沉的吼叫及巨響迴盪在這詭譎空間內,激起奇異的共鳴。
「人呢?怎麼不見了?」
「嶽牢搜過了嗎?還是找不到?該死!不會逃了吧?」
「怎麼可能?以他現在的能力看來,應該會在觸動結界的那一刻粉身碎骨才對呀!」……
參雜著驚惶的話語不斷傳來,卻似省略了入耳步驟,直接塞進他的腦裡。劇烈的痛楚伴隨氣憤叫喊漫過頭顱,彷彿有無數小蟲在啃噬著內部,將他本就紊亂的思緒拆解得支離破碎。
濃稠黑暗逐漸擴散,迅速飽和整個空間。冰和火的對決越發激烈,他死命撐住意識,卻感到附於身上的冰寒及灼燙正一點一滴地削弱他的力量,粉碎自己好不容易重建些許的骨肉。
這就是未經正式轉世、以靈能自體重生的代價吧?他無奈想道,一面咬牙承受讓人幾乎暈厥的痛苦。
緊閉的眼無法睜開,動彈不得的情況下,他只能以漸漸微弱的法力拼湊肉體。然而恢復依舊趕不上外力破壞的速度,火焰與冰雪每一次的覆蓋,幾乎都會碰落一大片尚不完整的透明肌膚。
不行!不能這樣!
自己努力了那麼久,豈能毀於一旦?
他著急想著,吃力地聚集法術想抵擋攻擊,怎奈越發模糊的意識卻背叛理智,緩慢墜入黑暗的深淵。
快撐不住了……
誰來幫幫我?
幫幫我--
似是聽到他無聲的哭求,刺目白輝冷不防地破開濃厚漆黑,壓迫雙肩的沉重感頓時消失。絢麗光線四處流竄,吞噬爭奪不休的烈焰與霜雪。
耀眼白光填滿整個空間,細小塵埃安靜地瀰漫其中。一抹人影緩緩降落,俐落短髮隨著風勢輕柔飄動,劃出數道黑亮的弧度。
「抱歉,我來晚了。」低醇嗓音溫柔地盪入耳裡,人影歉然一笑,接而舉高法杖,猛力揮下。
勁風狂亂襲來,嘶吼著扯碎束縛住他的透明圖騰,鬼祟飄向自己的塵埃亦被吹得不見蹤跡。燦爛金輝迅速包覆住那纖細四肢,協助其重生。
「……展香,讓我再看看你的眼睛。」人影凝視著逐漸恢復生氣的他,輕輕要求。
許是感受到對方的渴望,他微微動了動身子,緩緩睜開的眸中爍出一抹清澈的寶藍-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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